為何錦湖、雙匯雙雙失去應有的市場理性？
在上下游產業鏈早已形成利益共同體、信息嚴重不對稱、諸多商家玩弄各種各樣“俘獲”的情況下，廣大消費者即便知道權益受損，往往也只能忍氣吞聲。
居市場領導地位的企業陸續被爆出存在產品質量問題，說明目前國內市場的生態可能已經相當惡化。要讓合格的企業公民成為市場的共有生態，除了企業自律和修為之外，嚴苛的市場追責與法治約束是必不可少的配套措施。
在輿論監督和維護消費者權益中扮演特殊角色的央視，日前通過“3.15晚會”、《每周質量報告》3.15特別節目《“健美豬”真相》，曝光了錦湖輪胎質量問題以及含“瘦肉精”豬肉流向雙匯集團下屬分公司濟源雙匯食品有限公司，不啻于對相關市場主體、消費者以及有關部門和地方政府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果不其然，媒體后續的跟進調查陸續將相關行業潛規則公諸于世。可憐的中國消費者，在震驚、氣憤和無奈之余，剩下的也只有對市場和監管的期許了。
為何錦湖、雙匯雙雙失去應有的市場理性?
先得承認，央視是強大的，也是孤獨的。偌大一個中國市場，每天的造假、摻假、產品質量問題以及其他侵犯消費者利益的行為難以計數，盡管消費者的維權意識近年來不斷提高，但在上下游產業鏈早已形成利益共同體、信息嚴重不對稱、諸多商家玩弄各種各樣“俘獲”的情況下，廣大消費者即便知道權益受損，往往也只能忍氣吞聲。于是，不少人只能將維權或者曝光問題商品和服務的希望寄托于影響力極大的央視身上。
只是作為公司治理結構中的利益相關者，央視本身能夠做到的也十分有限。盡管央視曝光的殺傷力依然很大，但邊際影響似乎逐年下降。地處中原的雙匯，此次的回應動作還算比較到位，那是因為雙匯作為公眾企業和業內重要市場主體，經不起市場信心打擊。因此，雙匯管理層和當地政府到目前為止的相關補救措施從技術層面來看，應可視作危機公關。而錦湖輪胎對央視曝光的最初回應居然是質疑央視行為的不準確。這就是基本市場道德素質的問題了。眾所周知，市場占有率高居首位的錦湖輪胎，其實在業內和消費者心中早就名聲不彰，一直有消費者投訴其質量問題，且在兩年前被國家質檢總局點名批評。但店大欺客并或多或少受到某些利益團體包庇的錦湖輪胎，這兩年卻未見采取明顯改進措施，以至于被消費者無奈地調侃道，買車最痛苦的事是配上錦湖輪胎了。
記得有企業領導人私底下說，這些年，國內市場就是一座無底的金礦，錢太好賺了;并估計，在中國，假貨的紅利期至少還有5年。即便是產品質量有問題，道個歉，花點錢一般也會圓滿解決。除非你做得跟三鹿奶粉那樣不厚道、不地道、不人道。
這話聽起來真夠悲哀的。也折射出今日中國市場生態和消費者生存環境的不盡如人意，甚至某種程度的惡化。眾所周知，在一個成熟而完善的市場環境里，作為提供產品和服務的市場主體，廠商堅持市場理性，真正承擔起應有的社會責任，是最基本的道德操守。但在當下魚龍混雜的市場環境里，不少企業在短期利益和市場理性面前，失去了應有的理性和品質堅持。這難道不是壞的市場經濟的表征?
為何合格企業公民難以成為市場共有生態?
應該說，錦湖也好，雙匯也好，都曾經給廣大消費者帶來效用。錦湖能夠在中國乘用車市場做到第一，顯然決非靠次品發家。事實上，錦湖在天津的工廠非常現代化，研發投入也居同行業領先地位;而雙匯在國人心目中的市場信譽一直相當不錯，是被機構投資者推崇備至的食品企業，又是A股市場流通盤最為集中的公司之一，有“第一莊股”之稱。但是，上述居市場領導地位的企業陸續被爆出存在產品質量問題，說明目前國內市場的生態可能已經相當惡化。
誰能保證，錦湖和雙匯就是業內唯一、也是最后的問題企業?答案顯然未必。已有媒體披露，輪胎行業中用返煉膠的不在少數;而瘦肉精成行業潛規則也早已不是什么新聞，據稱問題企業絕不僅止于雙匯一家。換句話說，在如今違法違規成本明顯小于收益的情況下，企業愿意做合格企業公民的偏好不是在上升，而是顯著下降。錦湖可以無視國家質檢總局的點名批評，雙匯為保證產品質量而設的層層關卡之所以形同虛設，還不是由于監管不力!
筆者不由得想起三年多以前，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局長鄭筱萸，被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以受賄罪被判死刑，以玩忽職守罪被判有期徒刑7年，兩罪并罰，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力終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作為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繼胡長清、成克杰和王懷忠之后第四名被判死刑的省部級官員，鄭筱萸案對民生影響之惡劣及以鄭為代表的貪腐高官的惡劣行徑，已令最高領導層極為震怒，遂痛下決心重刑治腐。
鄭筱萸作為握有民生安全監管大權的公共利益“代言人”，實在應該恪盡職守，依法行使監督管理權。因為從管制的公共利益理論來看，政府監管的目的是為了解決市場失靈，維護市場秩序的良性運行。故而監管機構不應有自己的利益訴求。但在真實世界中，特別是在產業規制領域，監管者有可能被利益集團所俘獲，從而其作為公共利益維護者的角色受到扭曲，進而成為產業利益尤其是微觀主體的廠商利益的代言人。這樣，監管失范進而犧牲公共利益乃至釀成民生大案的公共安全事件就會發生。
企業流淌道德血液靠自律更要靠嚴苛法治
法國社會學家米歇爾·阿爾貝爾曾一針見血地指出：“資本主義越是成為短期財富的創造者，就越會成為長期社會價值的破壞者”。中國正在建設好的市場經濟，但某些企業的不良行徑表明：其劣質市場行為越是成為短期財富的創造者，就越會成為長期社會價值的破壞者。
建立在法治基礎上的好的市場經濟是避免企業行為扭曲的唯一路徑。現代市場經濟作為一種有效運作的體制的條件就是法治，法治則是通過其兩個經濟作用來為市場經濟提供制度保障的。法治的第一個作用是約束政府，約束的是政府對經濟活動的任意干預。法治的第二個作用是約束經濟人行為，其中包括產權界定和保護，合同和法律的執行，公平裁判，維護市場競爭。但好的市場經濟就像一只難熟的蘋果，我們期待通過完善法治，強化政府的責任，營造一個公平和公正的市場經濟環境，使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健康有序發展。
因此，要讓合格的企業公民成為市場的共有生態，除了企業自律和修為之外，嚴苛的市場追責與法治約束是必不可少的配套措施。特別是在當下，企業素質良莠不齊，市場秩序尚未理清甚至比較混亂的情況下，特別需要監管部門以及執行者承擔起應有的使命。從這個意義上說，政府與社會應該思考的著力點是如何通過制度建設，確保監管機構的獨立性、中立性和專業性，切斷監管機構與監管對象的利益臍帶。以確保公共權力不被濫用，真正做到監督監管者，避免監管者被俘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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